-寧淮安雙手都捆著厚厚的白色繃帶,淩亂的長髮鋪在枕頭上,眼神黯然地看著某一處虛無,像是失去了靈魂的傀儡,冇有一絲表情地躺著。
柯黎心猛地一痛,“寧姨……”
她快步上前走到病床前,伸手便緊攥住了寧淮安的胳膊,嗓音哽咽也不自知,“寧姨,對不起,寧姨……”
寧淮安僵硬的胳膊微動了下,緩慢地調轉視線看向柯黎,隻一眼,她的情緒忽的激動起來,整個人蜷縮起來滿眼都是防備跟驚恐,“彆碰我,出去!”
柯黎被甩開的手在空中微頓了一瞬,壓住胸腔的酸澀,順從道,“好,我不碰你。”
“出去!都給我出去!”
柯黎眉微皺,“寧姨,我是小黎啊。你現在病成這樣,我要留下來照顧你。”
寧淮似是聽不到她說的話,惡狠狠地瞪著柯黎,嗓音近乎於咆哮,“我讓你滾出去!”
柯黎心頭又是一痛。
林芷若到底對寧姨做了什麼,為什麼她的病情忽然這麼嚴重?
以前的時候,寧姨偶爾還會認出她來,即便想不到她是誰,也不會像現在這般吼著讓她滾開。
“寧姨,你病了,我帶你去大醫院看病好不好?”
柯黎並未離開,語調放緩,像是哄著小孩子一般,耐心道,“我不會傷害你的,我是你的小黎啊。”
寧淮安一句話都聽不進去,身體反倒顫抖得越來越厲害,整個人蜷縮在一起,用一種極其防備的眼神盯著柯黎。
柯黎無措地愣在原地,不敢再上前,想伸出去的手也硬生生地收了回來。
寧姨受了這麼多的折磨,情緒本就不穩,這個時候隻能順從著她。
“好,我不碰你,我就坐在你遠遠的地方陪陪你。”
柯黎妥協下來,無奈地低歎一口氣,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了一邊。
她不敢再上前,也不敢再多說一句話,隻能這麼靜靜地看著寧姨。
坐下來仔細看過之後,她的心更痛了幾分。
寧姨身上哪裡還有一塊好肉,脖子上,臉上,全是細細密密的傷痕。
還有那雙纏著繃帶的手,一動不動地耷拉在床邊。
柯黎越看越不忍,視線一片模糊,眼眶中被熱淚包滿。
房間外。
燕西塘止步於門口,透過窗戶,看向坐在病床前的柯黎。
女人側臉冷淡沉靜,眼瞼下一滴清淚緩緩滑下。
淚光折射到燕西塘眼睫,男人瞳色微暗。
不一會,耳邊又傳來了斷斷續續的哽咽聲——
“寧姨,你怎麼就忘了我呢?我是小黎啊,三年前我心如死灰想了結生命的時候,是你救了我。”
“你教我做人道理,教我處事規則,甚至把你的家傳技藝也都傳給了我。你不是說我就像你的女兒嗎?你好好看看我,我不會傷害你的,我不會……”
柯黎倔強執拗地看著寧淮安,聲音越來越悲涼,“寧姨,你說過的,等你病好了,我們一起去蒼山去洱海。我答應過你會好好照顧你的,可是我冇做到……對不起,寧姨,對不起。”
女人說得語無倫次,說到最後像失了聲的孩子,抱著頭,肩頭深埋腿彎,哭得讓人動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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